“老師把每天的作業(yè),先從家校通甚至從微信群轉(zhuǎn)給家長,家長到家后會說:你們今天的語文要做幾篇作文,數(shù)學要做什么練習,現(xiàn)在給你默英語單詞,你們老師都告訴我了。大家想一想,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充滿憤怒與沮喪?”南京市總工會、南京師范大學商學院主辦的“南京市總工會大講堂”11月25日在南京師范大學開講,著名文化學者、北京師范大學于丹教授和3000余名聽眾分享她感悟的“中國智慧”。演講中,于丹教授從自律提到當下的“教育失誤”引發(fā)熱議。
文化學者眼中的“教育誤區(qū)” 孩子夾在老師與家長間“喘不過氣”
于丹教授在解釋“天人合一”的傳統(tǒng)道德觀念時講到了一個教育誤區(qū)。《周易·乾》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中國傳統(tǒng)觀念中強調(diào)的“天與地”,太陽東升西落,周而復始,不受外力影響。“古人說要向蒼天學的是自強不息。”于丹認為,一個人最好的生命狀態(tài)是有自律、能自強、建立自尊、擁有自由。人的一切應從自己開始。今天為什么很多人感到沮喪?就是自己無法為自己買單,外在約束太多。
“我們現(xiàn)在教育中一個巨大的失誤,讓孩子從小他律過多,自律不強。”當別人的管教約束過于沉重時,一個孩子就會想要掙脫約束,他在這樣一種逆反中既沒有學習的樂趣也沒有自尊自由。“一個孩子從小泯滅自我,他長大后也很難有健全的人格。”所以教育是什么?教育是用來成全人的,教育要讓一個獨立、幼小的個體首先覺得我是一個管得住自己的人,管得住自己,所以有尊嚴;我是一個有自由選擇權(quán)利的人,我能選擇,所以有未來。
于丹說,如果老師把每天的作業(yè),先從家校通甚至從微信群轉(zhuǎn)給家長,家長到家后會說:“你們今天的語文要做幾篇作文,數(shù)學要做什么練習,現(xiàn)在給你默英語單詞,你們老師都告訴我了,大家想一想,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充滿憤怒與沮喪,因為你由不得他自己寫作業(yè)。”于丹感慨道,一端是老師,一端是家長,兩端的監(jiān)督加注在一個孩子身上,孩子們還有什么樂趣和尊嚴?
“君子要自強,首先為人師表和為人家長應多去鼓勵,給他一點自由空間,他才能學會自律。”不光是孩子,很多成年人,沒人監(jiān)督就偷懶,覺得不偷懶吃虧了。在這種想法之下,恰恰失去了真正的稀缺品——生命的尊嚴和安全感。
于丹演講“案例”挺普遍:小學家長每天都要批改作業(yè)并簽字
于丹教授提到的教育小案例在現(xiàn)場的家長中引起了不小的共鳴。記者對身邊的家長做了個小調(diào)查。所有小學生家長表示,工作日每天都會收到老師的作業(yè)通知,而下班回家后第一件事常是檢查孩子的作業(yè)。
一位小學三年級孩子的家長當天下午收到了分別來自語文、數(shù)學、英語老師的作業(yè)。“語文作業(yè)里有一項作業(yè)布置給家長的,要求幫孩子默寫50個詞,數(shù)學作業(yè)要批改,英語作業(yè)要簽字。”記者看到,這位家長的家校qq群里十幾位家長發(fā)送了“收到”。“基本上3點前老師會把作業(yè)貼在qq群里。”這位家長坦言,孩子作業(yè)量較小時,檢查一遍通常十幾分鐘;作業(yè)量大有默寫時1個小時都不夠。“的確挺耗費精力的,碰到不會的數(shù)學題時最燒腦。”一位孩子上六年級的媽媽告訴記者,老師會要求家長檢查孩子的作業(yè)并簽字,“6年都是如此,如果哪天忘記簽字了,老師會在作業(yè)本上寫上‘漏簽’之類的詞。”
采訪中,大部分家長也很糾結(jié)。一位媽媽告訴記者:“幫孩子完成作業(yè)的確挺費事。但如果不幫他,孩子自覺性不高,完成作業(yè)的質(zhì)量不高就得不到優(yōu)。我們很希望孩子能自律,想培養(yǎng)孩子自律又太難了。”
教育專家如是說:家長應幫助孩子建立自律的習慣
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副教授殷飛認為,于丹教授作為文化學者關(guān)注到教育中的一種負面現(xiàn)象:家庭教育過分依賴父母,很多人依賴父母生存,不要說小朋友,很多大學生離開父母沒有自律。
“這種現(xiàn)象客觀存在。”不過殷飛提醒家長注意:“孩子自律首先是從他律開始的,自律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一步跨越的。這是由孩子的心理發(fā)育過程決定的。”在幼兒階段,孩子還沒有形成認知,自律靠家長逐步培養(yǎng)的。于丹教授提到的家長簽字檢查作業(yè)的現(xiàn)象從某種程度上是幫助孩子學會自律,這種幫助在低年級尤為重要。孩子剛進入小學,讓家長批改一些簡單的作業(yè)并簽字,參與孩子學習中,了解他學習的進度。老師們這種初衷是好的。
殷飛認為,簽字的目的是為了將來不簽字。家長接到老師任務后,應該考慮如何幫助孩子,幫助他建立起良好的作業(yè)習慣。在“他律”過程中孩子慢慢建立自律。老師在家長群里布置作業(yè)時,工作可以做得更仔細些,多給家長一些指導。到四五年級時,家長簽字應逐步淡化,這時孩子的學習自律逐步建立起來了,“孩子到四五年級回家后還不能主動完成作業(yè),家長考慮是否教育方式出問題了。”
殷飛還表示,除了學習習慣,很多生活習慣也應從小抓起。逐步培養(yǎng)意識直至自律。這個過程不能省略也不可回避。
于丹評說“南京氣質(zhì)” 一口氣說十幾首含南京元素的詩詞
來到南京,于丹毫不掩飾對這座古城的喜愛。講座伊始,于丹提出“向南京這個地方深深致敬!”她表示,在南京談“感悟中國智慧”再合適不過了。
這段引言中,她一口氣念了十幾首含有南京元素的詩詞。她引用了南朝齊國的謝朓五言詩《入朝曲》的一句詞“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來形容南京歷史的風云跌宕,“在這里細細摸索每塊城磚,都有驚心動魄的故事。”于丹的語言中帶著女性細膩的情感。此刻窗外是秋末冬初的時節(jié),江南開始蕭瑟?粗巴,她想起了劉禹錫的“金陵王氣黯然收”,眼前仿佛是“山形依舊枕寒流”的景象,千古往事在今日夢回。
于丹回憶,20多年前她第一次到南京,特別請友人一道去尋找“潮打空城寂寞回”里的石頭城。后來每每來到這里總要感慨這座城市走過的輝煌六朝,巍峨明朝和不可替代的民國歷史。于丹說,對南京深深的愛源自于它的“氣質(zhì)”,“南京這座城市融合了南北方的氣質(zhì)。既有金陵古都的帝王氣象,也有活色生香的市民情趣。既有昆曲的悠揚,同時也有太多北方人的豪爽。”南京城的氣質(zhì)在于丹看來蘊含著一種哲理:包容。人是千差萬別的,如果不包容人,過不痛快的還是自己。“‘天德’是學會自律,‘地德’是學會包容,自己的要求更嚴一點,對別人更寬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