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博覽】思考教育要用農(nóng)業(yè)思維

      肯·羅賓森概括了使人類生活繁榮的三大關鍵原則 ，而現(xiàn)行的教育文化又如何與其背道而馳。他以風趣幽默、激動人心的演說告訴我們，如何逃出目前教育所面臨的“死亡谷”，如何以開放的文化氛圍培育年輕的一代。

      肯?羅賓森質(zhì)疑現(xiàn)行的教育方式，引導人們對教育體系進行深刻的反思。他領導了英國政府的1998年創(chuàng)意和文化教育咨詢委員會，對創(chuàng)意在教育系統(tǒng)以及經(jīng)濟體系的重要性進行了深入研究。因在這方面的突出成就，2003年他被封為爵士。

      《名利場》雜志評價，“如果要問我們的教育危機什么時候達到臨界點，那很可能是羅賓森爵士2006年的TED演講被上傳到Y(jié)outube的那一刻。在幽默而深刻的19分鐘里，他提醒著我們一個殘酷的事實：我們的學校未能認識到創(chuàng)造性的重要，我們沒有為下一代準備好未來的挑戰(zhàn)?！?/span>

       這個最受歡迎的演講幾乎沒有幻燈片，沒有道具，沒有任何奪人眼球的技術演示，他甚至不太在臺上走動。但你仔細研究下它的論題，很容易理解為什么它會引起廣泛的共鳴。

      隨著科技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發(fā)展，谷歌和維基百科構(gòu)建的知識體系正在顛覆人們解決問題的路徑，而人們的學習模式也隨之改變，TED上的不少教育演講者都開始反思始于一百多年前維多利亞時代的現(xiàn)代教育體系，這個體系強調(diào)讀寫和記憶的訓練，采用標準化的學校學習方式，是為工業(yè)化社會培養(yǎng)合格員工的。

      以前，這種標準化對個人創(chuàng)造力和個性的傷害并未被普遍重視，而未來社會不再需要大量標準化的工人，對個人創(chuàng)造性和獨立思維能力的需求越來越高，教育卻還是滯后不前，這引起了教育先鋒者的普遍焦慮。

      在那個演講里，羅賓森將矛頭指向整個現(xiàn)代公立教育體制——公共教育成為高等教育的孵化棚。我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培養(yǎng)我們成為好的工作者，而非有創(chuàng)意的思想家。那些充滿著好奇心、能量充沛、坐不住想象力充沛的孩子們被忽視了，甚至被指責。

      “我們把孩子分為兩類，一是會做學問的，二是不會做學問的。第一類人去了上大學，第二類去了技?；蛑型就藢W。我們怎么能說一位擅長舞蹈的少年就不如一位善于寫作的他的同齡人呢？”他說。

       他認為，人的智能是十分多樣化的，長期以來，人們以一種工業(yè)化的方式來管理學校，這是扼殺天性的。相反，我們應該用農(nóng)業(yè)化的思維模式來思考教育。每個學生都是活生生的個體，學生不是產(chǎn)品，而是有機體，他們要找到適合自己生長的土壤和氣候，作為農(nóng)民，任務是保證種子擁有最佳的生長環(huán)境。

      今年，肯?羅賓森在TED做了一場名為《如何逃出教育的死亡谷》演講。演講中，他概括了使人類生活繁榮的三大關鍵原則，而現(xiàn)行的教育文化又如何與其背道而馳。他以風趣幽默，激動人心的演說告訴我們，如何逃出目前教育所面臨的“死亡谷”，如何以開放的文化氛圍培育年輕的一代。

肯?羅賓森演講全文

      12年前我移居到美國，和我的妻子泰瑞和兩個孩子。事實上，說真的，我們只是搬到了洛杉磯，還以為到了美國。（笑聲） 不過，從洛杉磯乘飛機到美國，用不了多長時間。（笑聲）

       12年前，我剛來到美國的時候，當?shù)厝私o我講了許多東西 ，像“美國人不懂諷刺?！蹦銈円灿羞@種想法嗎 ？這很荒謬，我踏遍了美國的山山水水，卻從未找到任何證據(jù)來證明美國人不懂諷刺，這屬于一種文化迷思，就如同說“英國人很矜持”一樣。我真不知道人們?yōu)楹螘@樣想，英國曾侵略過每一個與其不期而遇的國度啊，但是說美國人不懂諷刺確實與事實不符。其實，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別人在背后是怎樣談論你的。在歐洲，你離開客廳時，人們會說。幸好，沒人當著你的面諷刺。

      在我偶然聽說“不讓一個孩子掉隊”這條立法時，我就知道了美國人是懂得諷刺的。想出這條立法標題的人，就很懂得諷刺，難道不是嗎？因為數(shù)百萬的兒童被撇在后面了，我從中看到的是一個并不招人待見的名號：“數(shù)百萬的孩子掉隊了”。顯而易見 ，具體有什么計劃呢？我們把數(shù)百萬兒童撇到后面。這就是它如何運作的，而且效果不錯。

      在美國的部分地區(qū)，60%的孩子從高中退學，在土著美國人社區(qū)，達到80% 。有一種看法是，如果這個數(shù)字較少一半。那么在未來的十年里，可以為美國的經(jīng)濟創(chuàng)造近萬億美元的凈利潤。從經(jīng)濟角度看，這是一筆好買賣，對吧？但我們應該這樣做嗎？實際上，要大量的投入才能肅清輟學危機所造成的損害。

      但輟學危機僅僅是冰山一角。沒算在內(nèi)的，是那些人在上學心卻輟了學的孩子，他們不喜歡學習，無法真正從中獲益。

      其原因，不是我們沒有投入足夠的錢。在教育領域，美國比大多數(shù)國家，投入了更多的資金，班級人數(shù)也更少，每年都有上千條立法提案嘗試改善教育制度。問題是，我們走錯了方向。

       有三條法則可以讓我們的生活更加繁榮，而現(xiàn)行的教育文化卻與之相抵觸，多數(shù)教師教得辛苦，學生學得痛苦。

第一條法則是，人類天生彼此千差萬別。

      請問一下，在座各位多少人有孩子，孫兒輩也算， 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呢？剩下的即使沒有孩子也見過別人的孩子。（笑聲）到處都有小孩子，我要跟你們打個賭，我肯定能賭贏。如果你有兩個以上的孩子，我打賭，他們一定是完全不同的個體，不是嗎？難道不是嗎？（鼓掌） 你絕對不會錯認，對不對？你可不會說“你是哪一個，提醒我一下，我和你媽媽要采用些手段，像彩色編碼系統(tǒng)，這樣我們就不會搞錯了?！?/span>

      “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所提出的教育政策，是基于一致性而非多樣性。這種政策是在鼓勵校方以成績的高低，這種狹隘的方式，來為兒童的能力定位?！安蛔屢粋€孩子掉隊”這條立法的一個影響，便是將公眾的視線限制在被稱作STEM學科的焦點上（TEM:科學、技術、工程、數(shù)學）。

       它們是很重要。我不是駁斥科學和數(shù)學的重要性，正相反，它們是必需的。但不是全部，真正的教育應當給予藝術、人文和體育與STEM同等重要的地位。

       據(jù)估計，如今的美國有大約10%的兒童被診斷出患有注意力缺乏癥的一些癥狀，即注意缺陷多動障礙。我不否定有這樣的病癥存在，只是我不認為這種病會如此盛行，如果你叫孩子坐上幾個小時，做低級的文書工作，他們會不安分，這并不奇怪 。（笑聲）（掌聲）大多數(shù)的孩子，并沒有心理問題，他們只是在忍受童年的煎熬而已。

      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為我也有過早期的童年生涯， 并經(jīng)歷了整個歷程。廣泛的課程可以使孩子們?nèi)〉米畛錾某删?，可以展示出他們多方面的天分，不局限于小范?。順便提一下，藝術之所以重要，不只是因為它能夠提高數(shù)學成績；藝術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表述著孩子們的天性與本質(zhì)。

第二條法則是擁有好奇心。

       如果你能燃起孩子心性的好奇之火，絕大多數(shù)都可以主動學習，無需外援。孩子們天生就會學習。是激發(fā)或是扼殺這種天賦，對孩子會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好奇心是取得成就的能動力。我這么說是因為，如果可以這么說的話，當前的教育文化影響了教師的專業(yè)化程度。

      無論是世界范圍的教育體系，還是國家內(nèi)部的教育機構(gòu)，都不如優(yōu)秀的教學團隊，教師是學校能否取得成功的命脈，教學是需要創(chuàng)造力的職業(yè)教學，要有適當?shù)膭?chuàng)作，因為它不是單純的輸出。

      教師的工作不僅僅去傳遞所接收到的信息，優(yōu)秀的教師的確要這樣做，但同時他們還會指導學生的學習，激發(fā)學生的興趣，挑起學生的熱情，贏得學生的關注?？窗桑偠灾?，教育講的就是學習，如果沒有學習就談不上教育。人們花了大量時間去談教育問題，卻從來不講學習。教育的主旨就是引導人們?nèi)W習。

       我的一個朋友，是老朋友了——他本身也很老了， 已經(jīng)去世了（笑聲），恐怕最老也不過如此了。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是位出色的哲學家。他過去常談到做事與從中獲得成就感兩者之間的不同。有些事你會去做，但不一定有所成就，就好比節(jié)食，這是個非常典型的例子。你看他，他最近在節(jié)食。他有瘦一些嗎？沒有啊。教學和節(jié)食很像，你可以說“那就是黛博拉，她在34號教室授課。”

       但如果學生沒從她那學到任何知識，她就可能只是從事教學這項工作，但并沒有真正的完成它。

       教師的職責是令學生學習得更容易，就是這樣。我想，部分原因是，因為當下的教育文化主要關注的是考試，而非教學。

       如今，考試很重要，標準化考試很有影響力，但它不應該作為教育文化的主導方向。相反，考試應該用于診斷問題，并且，用于幫助改進。 （掌聲）如果我去做個醫(yī)學檢查 ，我當然要做些常規(guī)檢查，我想知道，同大眾標準值范圍相比，我的膽固醇含量在什么水平，我不想?yún)⒖寄切┽t(yī)生隨便編出來的數(shù)值。

       但這些考試應當對學習有利，不應該像常表現(xiàn)出的，是阻撓學習的熱情。當前教育的文化核心，不是激發(fā)好奇心，而是要求服從。

       我們的孩子和教師都被鼓勵，遵循常規(guī)算法，而不是激發(fā)想象力與好奇心。

第三條法則是，人的生命具有與生俱來的創(chuàng)造力。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我們有不同的人生履歷，我們創(chuàng)造不同的生活，我們一邊經(jīng)歷著一邊享受著，這是作為人類通用的生活模式，這就是為什么人類文化如此有趣、豐富 充滿活力。其他動物也可能擁有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但明顯又沒那么多。不是嗎，難道跟人類一樣？你可能養(yǎng)了條狗，你的狗也有可能情緒低落，但它不會去聽收音機樂隊的音樂，不是嗎？它不會拿著酒瓶坐在窗前凝視遠方，你問“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啊？”它回答“不用了，我沒事。你去吧，我在這等你。記得拍照?！?/span>

      我們的生活就建立在這種無休止的經(jīng)歷上，設想著其他的選擇，其他的可能。而教育的一個作用就是喚醒并開發(fā)人們的創(chuàng)造力。

      相反，我們的教育文化是標準定型的。其實，不是非得這樣做，不是的。在芬蘭，傳統(tǒng)優(yōu)勢教學科目有數(shù)學、科學以及閱讀，我們只知道他們在這些方面做得很好。因為這些科目通常都是要考試的。這就是考試引發(fā)的一個問題。人們會忽視同等重要的其他科目。

       在芬蘭，教育工作是這樣的：人們并不執(zhí)著于這些學科，他們的教育很全面，包括人文、體育和藝術領域。其次，在芬蘭沒有標準化考試。我是說，幾乎沒有。即使有，也不會是那種叫人要一大早起床守在桌旁學習才能通過的考試。第三，最近我出席了一個會議，對方來自芬蘭，是的的確確的芬蘭人，一些美國人像芬蘭人問道：“在芬蘭，你們怎么應對輟學率？”他們當下看起來很困惑，然后說，“我們那沒人輟學。為什么要輟學呢？如果有人遇到困難，我們會很快地聯(lián)系他們，幫助他們，甚至支持他們?！?/span>

      有人會說“要知道你不能拿芬蘭同美國比?！钡拇_不能，芬蘭人口大約只有五百萬，但可以拿它同美國的一個州來比較，在美國許多州的人口比芬蘭的要少。我去過美國的一些州，那里就我一個人（笑聲）。這是真的，還有人告訴我走之前要鎖門（笑聲）。但是世界上所有的高效體系用在美國身上，很遺憾，通常作用都不明顯。

      作為整體而言，做法之一是，（芬蘭）他們將教學個性化，他們認為學生是學習的主體，教育體系要做到吸引他們，引起他們的好奇心，他們的個性以及創(chuàng)造力。這樣才能讓學生主動學習。第二種做法是，他們?yōu)榻逃袠I(yè)造就了崇高的地位，他們意識到要改善教育水平，就要選擇優(yōu)秀的教員，并給予他們不斷的支持以及專業(yè)化的發(fā)展。

      投資教育專業(yè)的發(fā)展不是單純的花費，他是有收益的。所有在教育方面取得成功的國家都深知這一點，無論是澳大利亞、加拿大、韓國、新加坡，香港還是上海，他們知道事實就是這樣。

第三種做法是，他們幫助校方知道他們的責任所在，并且要求校方負起他們應有的責任。

       大家可以看出這與我們教育體系中的指揮和控制模式差異巨大，但這的確是某些教育體系的真實情況。中央政府或州政府認為他們是最好的決策者，他們會告訴你做什么。問題是人們不會在立法機構(gòu)的會議室里進行教學，而是在教室和校園里，講授者是教師，受教者是學生，若要奪走他們的決定權(quán)，教育體系就無法正常運行。政府必須把決定權(quán)交還給人們（掌聲）。

       美國的教育工作還是很出色的，我得承認這一點。盡管在這種教育文化下卻不受其干擾，就像有人總是逆風航行。我認為原因就是當前的許多政策都是基于對教育的刻板印象。他們認為教育就像一種工業(yè)流程，只要有了更好的數(shù)據(jù)便有更好的發(fā)展。我想決策者會有這種想法，源于這樣一種觀點，如果我們將數(shù)據(jù)調(diào)整得足夠精準，整個體系在將來都會運轉(zhuǎn)得很好。

      其實不會的，永遠都不會。因為教育不是機械化的系統(tǒng)，它是人性化的，它的主體是人。想學習的人，不想學習的人，每一個輟學的學生都有自己的理由，源于每個人不同的生活經(jīng)歷，或許是覺得學習很無聊，或許認為學的的東西無關緊要，也或者是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與校園以外的生活相矛盾。大潮流始終存在，但每個人獨特的故事，同樣存在。

      最近我在洛杉磯參與了一個會議，被稱為可選擇的教育方案，策劃這些方案的目的是要讓孩子重新接受教育。他們有些共同特征，個性化程度高，對教員支持力度大，與社區(qū)聯(lián)系緊密，課程廣泛多樣化，這些課程方案往往將校內(nèi)和校外的學生都包含了進來，而且都很奏效。有趣的是，這些被稱作“可選擇性教育”。想想看，環(huán)顧世界所有的證據(jù)都顯示，如果我們都這樣做，那就不存在選不選擇的問題了。

       所以，我想我們應該采用一種不同的說法，我們應當認識到這是個人性化的體現(xiàn)，在一些環(huán)境下人們可以取得成功，有些卻不能，畢竟我們都是有機的生命體。而校園文化絕對是我們最根本的成長要素。文化也是個有機的術語，不是嗎？

       離我家不遠處，有個地方叫死亡谷，死亡谷是全美最熱最干旱的地帶，在那里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因為那里從不下雨，所以，它叫做死亡谷。2004年冬天，死亡谷卻下起了雨，短時間內(nèi)降雨量達七英寸。2005年春天，那里出現(xiàn)這樣一種景色，整個死亡谷鋪滿了鮮花，持續(xù)了一段時間。這證明了一點，死亡谷并非沒有生命，它只是在休眠，地表下潛伏的種子待條件成熟便伺機而發(fā)。有機系統(tǒng)內(nèi)，只要有適當?shù)沫h(huán)境，生命的出現(xiàn)不可避免，這是自然規(guī)律。

       你選擇一個地方，一所學校，一個市區(qū)，你改變環(huán)境，讓人們對可能性有了不同的感受，對希望有了不同的期許，機遇也更廣泛，你珍稀并重視師生間的情誼，你給予人們自主權(quán)來發(fā)揮創(chuàng)造力，革新他們的成果，學校里曾一度缺失這種盎然生機，卓越的領導者清楚這一點，在教育體系中領導者的真正作用，無論在國家級、州級還是校級上，其真正作用不是也不應該是指揮和控制，領導者的真正作用是控制教育的風氣，制造一種充滿可能性的傾向。如果你這樣做了，人們便會追隨實現(xiàn)你預料不到、也不曾期待過的成果。

       在此引用本杰明富蘭克林的一句格言“世界上有三種人，第一種人雷打不動，得不到是因為他們不想要，他們力求不變；第二種人，伺機而動，他們認識到改變的必要性，準備去做，；第三種人，先發(fā)制人，他們主動讓事情發(fā)生?！比绻覀兛梢怨膭罡嗟娜巳プ?，那將成為一場運動。如果這場運動有足夠的執(zhí)行力度，從最好的角度來看，那將會是一場革命，而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