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主人翁 方商羊 三原校友
商羊者，知雨之物也;天且雨，屈其一足起舞矣。
漢·王充《論衡·變動》
商羊，是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獨腳神鳥，每當大雨到來之前便會翩翩起舞。于是每當天將大旱時，人們就自扮商羊鳥，戴面具、拿響板、單足高跳，并模仿商羊鳥搖頭晃腦，腳掛鈴鐺，蹦蹦跳跳，后世形成商羊舞，也是被廣泛認同的中華民族具有美好象征意義的舞蹈形象之一 。
本期三原校友故事主角：姓方，名商羊。商羊兩字寓意著吉祥如意、風調(diào)雨順，如此取名是父母希望方商羊長壽幸福、一帆風順。
商羊舞動愛爾蘭 驚艷西方詩壇
2019年科克國際詩歌節(jié)，于3月23日在愛爾蘭第二大城市科克落下帷幕。主辦方芒斯特文學中心將本屆詩歌節(jié)最高獎授予成都三原校友、現(xiàn)美國米切納作家中心留學的年輕詩人方商羊，以表彰他在英語詩歌創(chuàng)作方面的杰出才華。
方商羊，今年24歲，英文名Kenny，成都市三原外國語學校2012級文科班學生，后留學美國，英語文學界頂尖文學機構(gòu)——米切納作家中心全額獎金得主，長駐奧斯丁。先后獲得喬伊哈喬詩歌獎和佛蒙特藝術(shù)中心最高獎金。
他是詩歌節(jié)的最高獎項——格雷戈里·奧多諾休國際詩歌獎歷屆得主中最年輕的一位，國內(nèi)第二語言詩歌學者中佼佼者，如商羊鳥般翩翩起舞，在西方文學界里注入了一股東方神韻。愛爾蘭科克國際詩歌節(jié)主辦方芒斯特文學中心主席帕特里克科特(Patrick Cotter)是這樣評價的：
“Shangyang’s poems are masterful in language and vision. He has imported into English not only a particular Chinese cultural vision, but his own original, inspiring imagination, a great poetry genius.”
譯：商羊的詩歌在語言和視界上都展現(xiàn)出高超的，大師般純熟的技藝。他引入英文詩歌的不僅有中國的文化視野，還有他獨特的，發(fā)人深省的想象力，是一位杰出的詩歌天才。
這是來自美國文學圈內(nèi)大咖對于這位來自成都三原的天才少年高度認可。
然而眾多的評價中，最具“殺傷力”的一條來自在三原時期的高中英語老師樊老師對方商羊的評價：“繼續(xù)加油，諾獎也不是不可能的喲!”
夢想的種子 在毗河東岸萌芽
毗河東岸河畔，夢想發(fā)芽的溫床
方商羊稱，除了受父母和爺爺?shù)难眨彩撬姼璧膯⒚傻�。在三原中學上學期間方商羊便展示出不錯語言天賦，時常也會模仿古典格律、詞牌名創(chuàng)作詩歌，第一時間分享周圍的同學。
最讓同學們記憶猶新的居然是一篇檢討，當時的同桌尹麗媛回憶：“初二時期某堂歷史課上被老師要求寫檢討，當時歷史老師覺得寫得蠻有文采，明面罰他當著全班念，實則是與大家分享，我們都覺得神奇很厲害，我甚至還拿回家給媽媽，媽媽看了也覺得厲害!”
“為了看古典文學、寫作，我經(jīng)常翹課。”方商羊坦言，把老師都氣哭過，“但我成績挺好的，高二的時候，拿過文科年級第一。”
想起曾經(jīng)在母校的那些小美好，方商羊說，每當語文老師讓讀課外書時，是自己最開心的時候，“可以放心大膽去讀，非常開心。”
當時的英語老師樊增強回憶：“這個孩子對語言的感知、理解是全方位的。”
對于個人學習基礎(chǔ)的超前，樊老師為他量身打造了個性化“放養(yǎng)”教學，專項英語繞口令訓練，讓他走上講臺嘗試備課、授課，不斷地錘煉語言功底。他的閱讀范圍不再局限課本，甚至從高中起借助翻譯工具閱讀《圣經(jīng)》之類的英文版文學作品。
三原，是一首肆意青春的詩
母校是離開后，就肆意想念的地方。“三原，在我的印象中很美好。”方商羊回憶：“本屆詩歌節(jié)，有天傍晚在酒店洗衣服，空氣中彌漫著肥皂香，讓我回想起高中住校時陽光傾瀉的午后。”
現(xiàn)在回顧中學時代，方商羊?qū)τ诋敃r母校最大感觸就是給予了適合自己的空間。“三原有四節(jié)，其中有個藝術(shù)外語節(jié)，那時高二，我就開始編排、導演英語劇。”高二上學期籌備學校的英語劇比賽中，方商羊和同學們表演的《綠影仙蹤》獲得了第一名。
“節(jié)目表演的前期策劃設(shè)計、劇本撰寫、服租賃、道具制作等，我都放權(quán)于他，他組織著全班同學不斷的排練，表演當天他既是導演又是主持，同時臺下一人完成多個角色的配音，完全享受于個性化的平臺和空間。”樊老師回憶。
同樣是高二那一年，樊老師帶隊參加全國的英文演講比賽，方商羊和另外3名同學同時入圍四川賽區(qū)復賽進入前10名，表現(xiàn)優(yōu)異。“差的那頓火鍋，啥時候回國老師一定要給我們補起!”他至今沒有忘記當時樊老師進入復賽時的承諾。
對于三原的印象，方商羊說：春末，從食堂到宿舍，一路飄零著粉白色的花;體育課后濕透的校服和小賣部冰涼的汽水;夏夜，風挽起自習教室淡藍的窗簾，早自習偷睡被老師擰紅的耳廓，被傳閱過褶皺發(fā)灰的紙條，毗河橋上蜂擁的蚊子……構(gòu)成了如詩的青春。
方商羊坦承，他在三原用一個詞來形容：野。給女生背上貼紙條，跟同學在操場上比賽走鴨子步。傷心的時候，就去三原湖邊跑個步。
“我就是被貼字條的受害者之一，走鴨步是因為當時約好了誰上課先說話誰走鴨步，一般放山羊輸?shù)亩嘁恍?rdquo;與方商羊同班5年的尹麗媛算是他的死黨，兩人之間的三原記憶基本吻合。
“放山羊”是尹麗媛等幾個死黨，對方商羊的專屬稱呼。
英文創(chuàng)作需要對語言高度凝練的表現(xiàn)和駕馭能力，作為非母語寫作者，想達到母語寫作者的水平，甚至更高，難度可想而知。萌芽的夢想想要綻放或許像詩一樣在那遠方。
高二下學期方商羊赴美開始新的學業(yè)，隔幾個月就會寫信寄回三原，講述他在美國的生活狀況和對毗河的思戀。當時的尹麗媛充當著信使，每次信件一到她都會復印出來，全班分享傳閱。
每一次都是第一次最期待的是下一次
跨洋逐夢初受挫
懷揣夢想離開三原赴美，當年的追夢少年原本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英語水平和文學造詣能夠進入夢想中的學校，然而事實卻是申請的全部英語文學專業(yè)都把他拒之門外，無奈下根據(jù)父母意愿選擇就讀的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土木工程。
跨洋過來的挫折，讓他一度對于自己能否繼續(xù)寫作產(chǎn)生懷疑，所謂的天賦配不上自己的夢想。
“記得那段時間他的書信也停了，之后他給我們講到那段時間的狀況，基本上死宅于房間，無計可施又無可奈何，一個人盯著天花板看一下午，我們大家只能鼓勵他，告訴不論他做什么的決定都支持他。”尹麗媛為首幾個三原老友隔著太平洋始終關(guān)注著他、支持著他。
他或許是工科男里
用第二語言寫詩歌最棒的BOY
經(jīng)歷短暫現(xiàn)實打擊和“自我懷疑”后，在一些作家、讀者、朋友們鼓勵下，方商羊重新執(zhí)筆，開始嘗試用英文繼續(xù)著依然熱愛的詩歌創(chuàng)作。
“用第二語言創(chuàng)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商羊談到，剛開始他的語法不好，下了大力氣鉆研學習別人的長句、短句、形容詞、名詞的搭配和重句的使用，磨煉技巧;同時拼命增加文學素養(yǎng)的積累，大學四年里讀了幾百本書，不停地閱讀和寫作，培養(yǎng)自己對語言的敏感度。
然而，全美排名第一的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的土木工程專業(yè)課業(yè)壓力也是巨大的，為了平衡創(chuàng)作和學習，方商羊大學四年十分辛苦。“我在圖書館寫實驗報告寫到凌晨4點，早上8點還要上課。”但當他拿起自己寫的詩，就覺得堅持并不是沒有意義。
現(xiàn)在，方商羊回首大學生活，當時“很討厭”的土木工程也成為了難忘的體驗，學習生活不僅給了他靈感，也增加了他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思維的邏輯性和結(jié)構(gòu)性。
“這些項目的錄取率非常低，沒有人看好我，我自己心里也沒底。”大四時方商羊把自己18頁的作品遞交申請了MFA寫作項目，這凝聚了他多年的心血，但每一頁背后是幾十上百頁稿件的錘煉。最終因為美國文學界頂尖作家對其作品的評價和認可，方商羊如愿進入了米切納作家中心。
“每一首詩，對于我來說，都是第一次寫作，就好像第一次戀愛。每當我開始寫作第一行的時候，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寫過詩，落筆時常常不知道一首詩如何開始，如何結(jié)束，如同與陌生人的邂逅，不知何時該握手，該怎樣分離。這種神秘感，成為我癡迷創(chuàng)作的原因，每一次創(chuàng)作都是我的第一次，然而作品完成的時刻，出現(xiàn)的是第二次生命，這讓我更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不止于想象，躍然在紙上
夢想在筆尖綻放
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作品中每個詞匯都砌滿了淚水，血液，生命，疼痛，時間，愛，和孤獨。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關(guān)上門窗，聽筆尖在紙上的沙沙作響，看到奇跡與失敗同時緩緩呈現(xiàn)在紙頁上。
方商羊的作品正式進入西方詩歌界的視野里是他22歲那年，以一首《如果你談?wù)摫瘋�，賦格》(If You Talk about Sadness,Fugue)在西方詩歌界暫露頭角。
“這首作品，我嘗試結(jié)合巴洛克時期古典音樂的形式-賦格曲來寫作，使不同的‘聲部’(主題)才從不同的歷史時空相互追趕融合，把碎片式的，毫不相干的時代、人物、空間的不同事件和命運最終擰在一張紙上。”
這首詩被William Pitt Root (3次普利策文學獎提名作家)以及Marylin Nelson (現(xiàn)任美國國家詩學會會長，弗羅斯特獎?wù)碌弥?裁決為首獎，也被提名入選Best New Poets 2017選集。
方商羊?qū)懥诉@么多年的詩，從來不期盼它會引發(fā)怎樣的反響，只是埋頭向前走�，F(xiàn)在，這些努力和積累讓他受到了眷顧�？的螤柎髮W、紐約大學、休斯頓大學Creative Writing Program以及所有作家夢寐以求的，英語文學界最頂尖的作家項目，德克薩斯大學Michener Center for Writers紛紛向方商羊拋出橄欖枝。曾經(jīng)最崇拜的作家們，只在書頁里讀到過的大師們，親自給打電話，發(fā)郵件，發(fā)出邀請。仿佛所有的夢想都成為了現(xiàn)實，年輕來都不是阻礙一鳴驚人的理由。
不忘初心 夢想回到原點
方商羊同學高中時期英語老師樊增強曾經(jīng)大膽預言：小方同學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知名的詩人!方商羊以自己漂洋過海的圓夢之旅，坐實樊老師預言家之名。
畢業(yè)時，方商羊高中時期班主任熊壽斌和所有的任課老師一樣，都收到了一份特別的禮物——他幼兒時的照片，他說：“熊老師，希望我下一次回來的時候能夠在您桌子上，繼續(xù)看到這張照片。”而這張照片至今都在熊老師辦公桌上，唯獨缺一個他本人的簽名。
“很多同學都在抱怨，放山羊的詩現(xiàn)在看不懂了，偶爾喝點酒感覺看懂了，但是大家都笑我借酒裝懂。”尹麗媛也代表眾多同學向方商羊轉(zhuǎn)達意見：“還請方大詩人可不可以寫點，我們凡人都能讀懂的詩!”
“我確定有些東西不是給大眾寫的。很多我的作品，我認為都不是給大眾寫的。”在教授的建議和指導下，方商羊也在試圖將作品的受眾面拓寬。
2014年，方商羊曾返母校為學弟學妹們進行了一次英語學習的專場分享，收到學生們的熱烈歡迎，也收獲大波粉絲，非常崇拜方商羊，立志成為第二個他。即使在獲得了多個獎項后的今天，方商羊依然覺得創(chuàng)作這條路并不容易。
有的詩作，甚至會修改20遍以上，每個單詞、每個句子都反復斟酌。平時開始大量閱讀，近千本英語文學作品被他當成范本他花費了許多時間去閱讀、斟酌、練習，將一個個句子一點一點分解，反復鉆研;找邏輯性、指代性，一點一點練。
“我不相信天賦。”方商羊坦言，成績的背后，是年少孤身來到美國，第二語言寫作跌跌撞撞，不被所有人看好，默默苦習數(shù)年的堅持。“詩歌是我活下去的方式。”希望師弟師妹們能夠為了自己的夢想，放心去追逐，無論前面選擇的路有多苦，請祝福自己不忘初心、堅守夢想。
因為，除了自己，沒有人能逼你放棄夢想。
Shangyang Fang is one of the best young poets of his generation. The ancestors return to find a home in his language, because his voice is many years older than a young man becoming educated in America. And yet, there he is, a young poet who is immersed in the fresh waters of his youth. Brilliant, like the sun after months of cloudy days.
—Joy Harjo(國家圖書獎評委, 美國國家詩歌協(xié)會會長, 喬伊•哈卓)
譯：方商羊是他這一代最杰出的詩人。他的語言有一種古老的音色，先輩們在其中找到了歸宿。他的才華奪目，如同數(shù)月連綿的云雨后第一縷耀眼的初陽。
Shangyang Fang has distinguished himself as one of the most gifted, original, and important young poets of our time. His work is urgent and urgently necessary, and each poem is more vivid and insightful than the last. His vision and voice are timeless.
—Bret Anthony Johnston (哈佛大學寫作系前系主任, 布雷特•安東尼•約翰斯頓)
譯：方商羊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有天賦，最具原創(chuàng)，和最重要的年輕詩人之一。他的作品對于我們的時代是迫切并且必不可少的，每一首詩都比上一首更加生動和深刻。他的視野和音色是永恒的。
成都市三原外國語學校
